有毒中药在临床治疗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因其药效峻猛，可“以毒攻毒”，在治疗一些久病顽疾、疑难杂症往往具有出乎意料的效果，而本文的主角“砒霜”便是这样一味药，不仅被应用于实体肿瘤，而且对于多种血液恶性肿瘤也有良好的疗效。

砒霜简介

  砒霜，主要成分为三氧化二砷，最早是古代炼丹的产物。《本草纲目》记载：“生者名砒黄，炼者名砒霜。砒，性猛如貔，故名。”砒黄即砒石，因其含硫而呈黄色，是不纯的三氧化二砷，经提炼后而成砒霜。又因砒霜“大热大毒”，药性像貔一样猛烈，其形如霜，色白粉状像霜雪一样，故有此名。

  要是大家对于砒霜还是有点陌生的话，那么它另一个名字一定能够勾起大家的记忆，那就是鼎鼎大名、令人闻之色变的“鹤顶红”。鹤顶红的主要成分便是砒霜，但由于混入了其他杂质，因而呈现出红色，如丹顶鹤的头顶一般。

长期以来，影视剧中均有鹤顶红的身影，这也使它毒药的威名深入人心：《唐伯虎点秋香》中华夫人所谓的天下第一奇毒“一日丧命散”便是加入鹤顶红提炼而成；《水浒传》里潘金莲用鹤顶红毒死武大郎；《甄嬛传》剪秋将鹤顶红藏于指甲缝，然后混入酒中，以此毒害甄嬛……

 

图1-2.来源于电视剧

但就是这样一味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毒之药却挽救了诸多终末期的肿瘤患者，成为这些绝望无助的患者的救命良药。

砒霜治疗白血病的前世今生

砒霜在白血病的应用最早来源于一个民间偏方，方子由三味毒药组成——砒霜、轻粉、蟾酥。而就是这令人心惊的毒药之方，却为诸多肿瘤患者带来了生机。我国血液病专家张亭栋教授看到了这个方子的价值，便把这个验方研制成静脉注射液, 用于治疗各种白血病。在经历了10余年的漫长探索，终于发现砒霜是治疗白血病的有效成分，并对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即AML M3型）的效果最好。由砒霜提纯的三氧化二砷制剂极大地改善了这类患者的生存率，并被国际认可成为APL的一线治疗方案，开启了APL治疗的新时代。自此，三氧化二砷制剂也被更为广泛地应用于其他血液肿瘤以及实体肿瘤的治疗当中。

有毒中药砒霜也可以点燃黑暗中的微弱希望

急性髓系白血病（AML）是一种血液恶性肿瘤，病情危重、病势凶险。随着现代医学的进步以及新药的出现，AML患者的生存水平已经有了明显的提高。尤其是很多无法耐受化疗的年老体弱的患者，阿扎胞苷联合维奈克拉方案的出现已成为这些患者的福音。然而还是有很多病人面临病情复发的情况，甚至连阿扎胞苷联合维奈克拉这种低强度的方案都无法耐受。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有毒中药砒霜是否能够为这些患者提供一点点的帮助呢？

案例1

谭奶奶66岁，是一位由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进展为急性髓系白血病的老年患者，前期处于MDS时以阿扎胞苷去甲基化治疗，转化为白血病后采用地西他滨+维奈克拉治疗，虽然取得长时间的缓解，但仍然避免不了复发的结局，而且此时患者经病痛折磨，体能较差，长期卧床，行动蹒跚，更无法耐受常规化疗方案。再三思考下，我们决定采用三氧化二砷制剂治疗，并口服姜黄颗粒，破除白血病之“瘀毒”。当患者在使用该治疗方案一个疗程后，其骨髓原始细胞便从16%减少为2.5%（附骨髓细胞学结果）！看着谭奶奶的病情得到了明显的缓解，我们也长长舒了一口气。

图3-4.谭奶奶治疗前后对比图

案例2

吴某，56岁，在诊断为急性髓系白血病后以7+3的常规化疗方案治疗，在取得缓解的同时，却也经历了漫长的骨髓抑制期。而当骨髓中的原始细胞开始抬头时，我们根据患者的身体情况，选择了阿扎胞苷+维奈克拉这种轻化疗方案，然而患者在治疗过程中仍是面临贫血持续加重的抑制现象。为了改善患者的输血困境，我们决定尝试使用三氧化二砷制剂联合姜黄治疗。值得庆幸的，患者不仅能够长期维持缓解的状态（附骨髓细胞学），而且贫血也一直处于稳定的状态！

 

图5-7.吴某的治疗前后对比图

砒霜之砒取自“貔”，貔是中国古书记载和民间神话传说的一种凶猛的瑞兽，它能阻止妖魔横行，还能使驱除疫病侵扰，因此其寓意与祥瑞、吉祥有关。而这或许这正如砒霜的作用一样，虽然是霸道的毒药，却能攻毒除疾，为这些身处黑暗悲观的患者点燃微弱的光亮与希望。

作者：罗钧允

编辑：周云龙